《凰涅天下》48新帝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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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和七年十二月三十日,新帝改元靖康,诏告天下;千金散尽还妇来。
    “靖康”年号取自于《诗经》和《尚书》的“日靖四方”“永康兆民”两句,昭示“靖乱安康”,但靖康元年的东京城,却已是惊惶惶恐惧一片。
    真定陷落后,金兵南侵的消息便渐渐为京城百姓知晓。恐慌气氛迅速在城内蔓延……有钱的人家开始收拾金银细软,寻往南方的亲戚避难,绝大多数的普通百姓却没有投奔之处,只能在惶惶不安中祈祷上苍保护。
    汴水之上,一派繁忙景象。无数船队络绎不绝,满载金银财物,驶往东南州郡。当朝廷犹在为战、和、守、逃争论不休时,京城的官员和富户们已经在纷纷将家眷和财产转移向江南。
    金兵尚未渡过黄河,这些在朝议辩论中口若悬河的朝臣们已经提前在给自家安排退路了。
    京师的百姓们在北风凌虐的天寒地冻中,迎来了恐慌不安的靖康元年。
    *****
    江南名可秀!
    雷雨荼眼望南方,目色隐有一丝寂寥,苍白的手近乎透明,寒风中突然捂胸咳了几声。
    “公子!”朱砂面色忧急。
    “没事。”雷雨荼目色投向前方的太原城,想起离开燕京前总堂主雷动的飞鸽传讯。
    卫希颜回京,名可秀便当未死!雷雨荼不期然又想起幽州密林里那惊心动魄的一剑,至痛至悲至愤,唯情深极致方能刺出那一剑!
    雷雨荼捂胸又咳了两声,除去青铜面具的颜容美如艳火,却浸出一抹凄冷孤清,让人心中油生一痛。
    名可秀未死,卫希颜在新帝身边亦有影响,原定策谋便需略作调整。
    西北的探子回报说,种师道警告夏主:夏军若趁金人攻宋之际混水摸鱼,大宋西军必将加倍报复。
    种师道在西北的威名是打出来的,虽然因遭弹劾致仕,不领西军已有一年,但威望在西北不堕,这番威胁必定会让夏王进子乾顺生出顾虑,对完颜宗翰的联合攻宋提议犹疑不决。
    新帝赵桓甫一登基,便接受驸马都尉卫轲建议,擢升种师道为检校少保,授予靖难军节度使和河北河东路制置使之职,诏其率军赴京勤王。
    接诏后,种师道即携武宣军节度使姚平仲率七千轻骑先行驰京,其后西北边境的熙河经略使姚古和秦凤经略使种师中也各率四万西军南下援京。
    党项人那边仍无异动!想来夏王李乾顺顾忌种家军回师西北的报复,不敢妄动,于是打着坐山观虎斗和收渔人之利的算盘,如此完颜宗翰意图以夏军牵制大宋西军的谋划已完全落空。
    雷雨荼咳了一声。种师道竟然赶在朝廷发出诏命前就先行警告夏主,想来必是江南那边动了手脚。这样也好,党项人若真搅和这一局,回头收拾起来还得费番力气。
    但这样一来,他便得往太原府走一趟了。
    金军东路已逼近黄河,但完颜宗翰的西路军却受阻于太原府,若大宋西军赶到京师,完颜宗望的东路金军孤军深入,将不得不退,如此大计难成。
    要破此局,需得东路金军更快兵临东京城下,同时西路金军攻破太原府南下,以期两路大军会合于东京城下,方可大业有图。
    雷雨荼看向太原府,寂寥目色渐转幽沉。
    *****
    靖康元年正月初三日,京师卫驸马府;红楼之林家公主。
    卫希颜接过宋之意递来的纸卷,目光扫过名可秀风骨挺秀的字迹,叹口气,颇有些不舍地将纸条扔进书房里的暖炉。
    “现下阻止已是迟了!何灌前两日已被进封为武泰军节度使和河东河北制置副使,率京中两万禁军驰援黄河,如今怕是已到了滑州城。”
    “郓王宫变当晚的班直巡班记录被人毁去,我们的人费了番力气方查明那晚当班统领是何灌,果然已是晚了一步啊!”宋之意轻轻一叹,却似已有预料,略一皱眉后便回复潇洒,笑道,“还有一句话,少主嘱我传给郎君。”
    “什么话?”卫希颜好奇笑道,她可没指望以名可秀形诸于外的矜雅性子,会公然向她传递情话。
    宋之意悠悠然一笑,“少主说,恭喜你荣升天子近臣!”
    卫希颜扑哧一笑,很想翻个白眼。
    赵桓不知发了什么疯,居然在起复种师道、擢升吴敏和李纲的同时,又封了她个天章阁学士的衔头,直接跳到正三品,比何栗的御史中丞还高了半品官阶。
    “学士虽是虚衔,却可备皇帝咨于国策。”宋之意微笑道。
    卫希颜不由苦笑,名可秀传的那句话虽带着调侃,却也有两分真意。
    宋之意走后,她算了下云青诀离开京城已有半余月,童贯这会必在他手中经受折磨。
    十天前枢密院副都承旨辛兴宗带九百禁军从太原府回归京城,道是童枢相已先率一百骑返京。枢密院大惊,童贯竟然在这时节失踪了!
    因金兵南侵军情愈发紧急,枢密院掖着此事不敢上报,直到新帝赵桓登位,问责童贯,新任同知枢密院事蔡懋方才嗫嚅着抖出。
    赵桓对童贯怂恿道君奢侈误国的行径早是憎恶,借此逮着机会发怒,“童贯身为枢府之首,竟然置河东兵危于不顾,临阵脱逃,该当何罪!”
    宇文虚中、何栗等趁机弹劾童贯和王黼“联辽攻金”之策误国,殿内群臣看出风向,立时群情激涌,于是顺理成章地,童贯步上了杨戬和梁师成的后尘,问罪定案。
    到得此时,杨戬、梁师成、童贯三凶先后伏诛,赵佶也成风中之烛,不日将熄。父母大仇已报,本可安排离京之事,赵桓的突然拔擢却让她暗自愁眉。
    这潭子污水,她当真要踏进去么?
    正犹疑之际,顾瑞突然报道:“禀驸马,宫中来人,说是贵妃凤体违和,请公主入宫一叙。”
    卫希颜眉一挺,疾步走出书房,到得后院寝居。
    帝姬眼眉间微有怔忡,美眸波光中似隐隐泛出歉疚,看见姊姊强颜一笑:“希颜,我和嬷嬷要入宫一趟。”
    卫希颜识得那嬷嬷,正是她与帝姬大婚的次日早晨,奉帝妃之命前来关询的那位,她微笑颔首道:“嬷嬷,贵妃凤体可安康?”
    “回禀驸马,”那嬷嬷面容泛出忧色,恭谨道,“贵妃自郓王府探病回宫后,便一直神思昏顿。今儿晨起,突然就晕了过去。虽得御医急治,醒来后精气却大不如前,这会儿思念帝姬,遂派宫婢前来相请。”
    卫希颜心下顿时了然,王贵妃之病是因郓王而生。
    赵楷那晚被雷暗风血艳掌击中,只留得一口气,虽未死却与死无异,御医黯然无策,请了她去也是难以回天。贵妃询问病情,御医自是不敢说出郓王内伤,只道是“突感恶疾风瘫”,但贵妃在宫中浸淫多年,又岂会这般容易被瞒骗;宠溺之鸳鸯缘!她一番揣摸,便料得了七八分,心中大痛下岂得不病!
    卫希颜对赵楷自是无半分同情,却见不得妹妹难过。王贵妃在宫中护持希汶多年,汶儿对她自是有着几分感情。那夜禁宫变乱她故意隐瞒了妹妹,但汶儿智慧非比一般女子,又焉得不知赵楷“生病”真相,便对贵妃生出歉疚之意。
    卫希颜思及此,对妹妹笑道:“贵妃凤体违和,我们理应入宫探望。”
    姊姊,你也去?帝姬美眸中隐有欢喜。卫希颜拍拍她手,安慰一笑。
    两人车驾驰向内城之北,未入皇宫而是直出内城的北门景龙门。龙德宫与延福宫紧邻,各有宫门,赵佶内禅后,宗戚等觐见教主道君及道君妃嫔便不再从大内宫城进入,而是直接从景龙江之北进入龙德宫和延福宫。
    两人方入凝和殿,柔福帝姬已自内殿飞出,娇憨美丽的面庞笼罩着一层忧郁不安,见得帝姬便飞扑入怀,哽咽道:“五姊,娘她……”
    “嬛嬛,娘仅是一时凤体违和,不会有碍。”茂德仅比她年长两岁,神情举止却是徐缓大度,让人心定安宁。
    柔福心怀微宽,又叫卫希颜一声“五姊夫”,领着二人入内殿。
    “福儿来了么?”贵妃听得声音,自寝榻上微微抬身向外看去。
    “娘!”帝姬疾步上前将她轻轻按住,柔声道,“娘身子不便,安生躺着就好。”
    “小婿卫轲参见贵妃!”卫希颜上前见礼。
    三人在榻前锦墩坐下。
    卫希颜观贵妃面色,又把了阵脉,收手微笑道:“贵妃贵体无大碍,仅为一时悲郁积心,宽怀将养几日便好。”又回头问了宫中嬷嬷御医所下之方,沉吟片刻后提笔下了副调肝理郁的方子,嘱一剂两煎,早晚双服。
    嬷嬷接过方子应声而去。卫希颜暗地攒眉,贵妃之病非如她口中所说无碍,郓王植物人的情状对贵妃打击深重,气郁攻心,若不宽怀调养,药石难救。
    茂德和贵妃执手榻前,细言絮语,柔福间或插得几句,三人言笑中贵妃气色倒似好得一分。
    时光在谈笑中渐渐流去。卫希颜耳目灵敏,突听得殿外有急急足音步近,便有急促话声传出,她微一扬眉,那说话的人竟是赵桓身边的内侍朱拱之。
    片刻,殿外宫女步入内殿,禀报内宫通传:官家急召茂德帝姬驸马于福宁殿觐见。
    贵妃微咳一声,微微点头道:“希颜,官家着人找你到此处,想是事机紧要,你先去罢。”说着拉着茂德的手,笑道,“我和福儿多时未见,就留她多待一阵子,你面圣事了,再来接福儿一起回府。”
    卫希颜应了声,心忖观贵妃神色,莫非有什么事要交待汶儿?她给妹妹递了个眼色,嘱她自个小心,便出殿和朱拱之前往大内宫城。
    宋室大内宫城原本仅方圆五宋里,赵佶即位后大肆兴建艮岳、延福宫、龙德宫等宏大宫室,将宫殿区延伸到内城以北的景龙门外,于是景龙江便成了内城北濠。赵佶为方便与内宫来往,又修一道夹城,从艮岳、九曲池至龙德宫,与内宫相连。
    因赵佶召见甚急,朱拱之飞马奔到武学巷方知驸马和帝姬入了延福宫,于是又一路驰过景龙江到延福宫,见到卫驸马时日已去了不少,不敢再慢,遂领着卫希颜由夹城直入内宫。
    一路行去,十里夹城长道秀木林郁,回廊波荡,显见费了不少物力财力。卫希颜不由暗自摇头,赵佶这厮,当真是奢侈败家到极点了!
    约摸行了两刻,到得福宁宫外;[重生]黑莲花训夫记。福宁宫即赵佶禅位前的寝宫,赵佶退居龙德宫后,赵桓便搬进了福宁宫。
    福宁宫的议事殿里,政事堂太宰白时中、少宰李邦彦,新任枢密使吴敏,同知枢密院事李梲、蔡懋,兵部尚书路乃迪、新任兵部侍郎李纲,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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