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日春秋》第二部击壤奋歌第二十八章声东击西诈中诈,半江碧流泪沾衣(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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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马被步兵骑跑了。只好夺骑兵的马。他打仗不行,武艺却出奇地好,上马施枪,在潮水一般的敌兵中左右冲杀,竟无人能挡,片刻冲出营寨。
    冲出来,撒木干倒找不着了主心骨,不知道往哪逃好,只好回头杀进去,杀到里面。恰好遇到几名羽林保护的高德福冲不出来,顺道把高德福掇来自己马上,再杀出去。
    第二次出了营,他不敢贸然再入,眼看许多兵都朝一个方向跑。也跟着往那个方向跑。跑不多远,前面一阵火烟,好像是敌人地骑兵在迎头击打。他转身要往回跑,听到吊在马背上地高德福大喊:“博格在前面,别回头。”想想,回头也未必好到哪去。便硬着头皮转回来。呼啦啦地往前奔。突然,他听到左方蹄声大作。是奔往自己后面的,立刻拿起巴掌,抡到高德福地屁股上大叫:“有你的。幸亏没有回头。”
    他们一路往前奔,灰尘越来越大,就是见不着人影,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出现一道小河。
    小河边又是一团战场,飞鸟正率领着二十几骑与敌人拼杀。原来这地方是片干涸的河道,近来雨多,有了不深地河水,淤泥却很深。飞鸟绕河而走,恰和一支拦截自己的敌军碰了头。好在敌军以为飞鸟已经过了河,一部份跋涉到对岸,一部分陷在河里,只留了个尾巴晃悠。撒木干看飞鸟领骑兵冲得舒服,也载了人去。
    他的马早已累脱力,到跟前就跪下起不来了,不但没有帮上忙,还成了累赘。
    飞鸟从敌人那里抢了两匹马给他们,一回身,带着大伙沿他们来的路回去。
    不大工夫,他们来到一片冒火的树林边。飞鸟率先赶着载着马箱的马儿扎进去。
    十数人看他进去,也不管树林燃得厉害不厉害,争先恐后地往里藏。飞鸟拉着孩子们地马到烟少许多的地方,回头一看,大伙也往这儿藏,只好一脚一个,踢他们去下风的位置,说:“敌人肯定会到上风位置看。人多!藏不住!”
    他看众人听了话藏匿,连忙扯着嗓子问了阿瓜几声,听得阿狗咳嗽,立刻撕了两片衣裳,把马箱的盖打开,一个里面扔一个,大叫:“都跟老子撒尿,撒了之后捂在鼻子上。”
    顺风位置烟最大,里头的人咳嗽一片,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飞鸟让他们也撕布撒尿,捂马嘴,而自己撅了屁股趴到地上听。过了好长一会,他起身说:“敌人已经过去了,再坚持一会,咱们就能放心过河。”说话这会,高德福已经昏厥不醒。飞鸟就让大伙都到上风位置,安慰说:“不要怕,他是呛晕了。更何况窒息一会也死不了人。”不知怎么回事,人在呛的地方呆着好好的,到了不呛的地方却两腿发软,恶心呕吐。
    飞鸟给他们一会休息的时间,领他们再次回到河边。
    河边连尸体都没了,浅浅地河水还荡着泥花。
    众人跟着他肯糊涂,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问,大摇大摆地过河。
    河前方已不再是开阔地,走不多会,大伙在一片洼庄稼地躺下。他们也没有吃的,就坐在这儿搓麦穗。飞鸟搓它还不如阿瓜,搓了一把给阿狗吃,竟让阿狗卡着喉咙,咳嗽了半天。除了他,也就是撒木干不会搓。醒了的高德福吐了一大堆浊物,接别人一把麦籽,塞到嘴巴里嚼几口,打滚嗷嗷,哭着说:“我回去一定要给主子讲讲。他可从来也不知道还有这样险恶的事。”别人记得他还是监军,不敢熊他。梁大壮却嚷:“他不知道的多了!”
    高德福想争却只张了张口,突然再挺不住,问:“我心里难受,这是要死了么?!”
    飞鸟知道他养尊处优,中了烟毒,安慰说:“不碍事。跟着我,想死都没门。”他想到只走脱二十余骑地惨状,一阵难过,再也说不下大话。他一开始看人手遍地,觉得很快就搓几袋麦粒,不料搓了一个多时辰才攒一点,分吃完也不止饿,只好放弃坐这儿揉干粮,顺势起身说:“我们不能在这揉几天麦粒吧?快走,到了地方就有肉吃!”
    大伙想想肉的滋味,倒不再留恋一点麦,反觉得刚喝了河水的喉咙还是渴。他们爬上马再走,整整走了一晚,于第二天进山。
    进了山就意味安全,大伙高兴地歇一阵,日上三竿时又被几十敌骑抄上。众人整日没有吃东西,刀举起来再劈下去都是软绵绵的,哪还敢恋战,上马沿一片山林绕到后腰。断后的飞鸟射退追兵,用五匹空马驮回了一些干粮和马肉。先撤的人都很激动,问他射死多少追兵。飞鸟不禁得意,告诉他们说:“我用十八只箭射死十八个人。”他看看身边,已只剩十二人,仅有的一丝得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小心翼翼地吃着青稞,到处找水,找到一条山溪。
    飞鸟下马到了溪边,扑得浑身都是。他打湿自己的光头,一股透骨的凉意深入,让发紧发热的头脑好一阵舒服。他正要欢呼几声,突然想起父亲曾在和别人下战书时说:不要自不量力,逃命时见了溪水就抢破头。此刻倒觉得像是说给自个的,不禁悲伤地唱道:“失我曾阳城,萧萧马悲鸣。失我水磨山,百姓何将安?迎顽贼兮不自量,走裹马兮饮如狂……”
    众人也感到一阵阵的悲伤。
    突然,高德福大叫:“这溪水里有腥味。”飞鸟一皱鼻子,也嗅了出来。他用手捧了一把,看到细线般的血丝,当即跺脚往上急冲。眼前的溪水越来越红,越来越红。一块巨大的石头挡了飞鸟的去路。
    飞鸟顾不得背后的呼喊,四肢摊拔,翻越而上,而后跳下狂奔,心里咣咣之响。
    前面的溪水已不只是血是水,里面栽了两个山寨里的弟兄。他抬起一个头看,放下又抓另一个头看,接着嚎叫着往前趟,骗自己说:就他们两个。冷水渐渐没腰,哗啦啦地开出卷浪的道路,前面突然变成了一条宽广荡波的河流,景象被焦急晃得恍惚。但他仍认得这条打山寨走过的河流,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命名。他记得这河可以行船,可以通往更大的河,但努力爬上河口,上下一望,立刻惊呆了,只见半条河都是血红如朱的颜色,里面抛满尸体,残肢压断腿,黑发缠水草,木筏裹衣裳……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在河边里站不住脚,“扑通”砸了个水花。
    他爬起来,呛着血水往里游,往里摸,不一会儿到了跟前,摸只离开躯体的人头看了看,又抛掉,喃喃地说:“拓跋老贼。你连游牧人的风俗都不顾了,你在河里杀人,任他们的尸体腐烂,任他们淌尽鲜血……”
    他语无伦次,游回岸边,站到一块石头上,因心底的疼痛而慢慢地伸长脖子,呼出胸腔沸腾的怒火!这怒火烧得太厉害,喊起来如呜如咽,抽丝而发,一波一波震动着口腔腮壁,断人魂魄。只听它越来越低沉,越来越凄厉,远远萦绕群山,像血海深仇的狼誓一样响了顿饭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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