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日春秋》六十一黄府夜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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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风打着转转,里面却一点不冷。
    花园子里景树虽萧索不堪,但经过极有致的布置,却一片火热。笙瑟乐师排坐在园中场台边上,端正起乐,一名端庄的蒙面女子正徐徐操琴,歌舞一片。东头的石头阁廊是为各重要人物提供的主场,并行开出二十余拼凑大席,席案大而广,呈现出叠型三角样,并不预多主入座。
    二十多席位在一般的宴会显得略多,首尾相离甚远,并不能很好地社交,主要用于一些官贺节庆,红白喜筵,可这也难怪,这些大亨、名流不像一些家道中落的贵族,他们家中门客成群,出席这样的场合会带上女人和心腹,万万不能挤在一起。
    此时,也可见此宴会盛大非常。。
    左右两边的分场与此三角的两边紧紧相靠,虽然有些乱,但并不影响正席场对着的声乐地。那儿大多是一些低端商人,高级门客,不少人都带了子女。他们都别有用心地向主场接近,希望能结识场内的大人物,对将来有所裨益,于是就贴出异常热闹的环带,好像在遥遥拱护主场一样。
    因宴会主交情。场合的娱乐时间前排,放在开席前中期。这会,闲散食物,水果都已经上得齐齐的,只等客人到满开宴。
    靠左的前席上,一位美妇正望过歌舞场,盯住入口辨认进来的人。她见狄南良进来,立刻一改冷漠,与身旁为数不多的几个贵族搭腔聊天,眼角中的余光有意无意往飞鸟几人的方向飞。京城不缺交际贵妇。她们常被一些贵族、富豪邀为同伴,并不让人觉得突兀。黄家已经是问山求山,并没有细细甄别她的身份,虽将她放入主席,却放到几家清贵身边。
    这若有所失的女人正是方寸大乱的风筑太主。她来这里绝非偶遇,而是在下人那里花了不少钱,买了狄南良的安排。她身份可比公侯,和许多王室子女一样,爵位全是实封,心根本没放在这,并没有带过多的排场,也就迁就了。
    面对几名清贵的垂涎,有点放肆的献情,她却默想和那可恨又离不来的人儿碰面的各种可能,整个冰冷如霜,直到狄南良到来时才转变成另外一人。
    她不但做出不在意的样子,畅快地和人大声放笑,还喝尽别有用心的酒杯,不一会工夫,面颊上就飞满红潮。
    郭景孝请狄南堂走了一遭,向四处熟识打过招呼,这就并行入一席,正斜对着风筑太主,只见她有酒入腹,娇言柔语和姿态更显撩人,像在龌龊声色场所翩然起舞的一只蝴蝶。
    飞鸟跟了一圈,也到处问好,假装有礼貌,这会一卧下,就拿了一个切成几瓣的大柚子不放。他给了郭景孝一瓣,给了二叔一瓣,自己则毫无出息地当西瓜嚼。柚子皮苦,越大越是,吃法也讲究。郭景孝被身旁这位牛人震惊,却啧啧两下,笑着夸奖:“这小子了不得,将来是个人物。你看,吃东西这般不含糊。”
    恐怕也只有他才这般夸奖。狄南良微微目视飞鸟,知道他就这点出息,叹气说:“我兄长也是豪杰本色,可这小子却不像他。少小有异相,可越大越懵头,有时还苯得要命!”
    “令兄是厚道的好汉,虽无缘相见,那也没得说。这儿子赶老子,想青出于蓝,自然难喽!”郭景孝呵呵笑道。
    飞鸟往一旁吐了口皮子,看另一桌的人投目来看,自己也不管,只是回自己的叔叔话说:“笨人才英雄,懂不懂?叫你空手打老虎,你去不去?聪明人不打老虎,也就成不了打老虎的人。我阿爸常常这么夸我,虽然有一点点安慰的口气。”
    狄南良却知道这是因飞鸟常说自己弟弟这苯那苯惹来的,此时只好白了他一眼。飞鸟只当没看到,心痒痒地听人拨琴,充耳不闻它事。
    狄郭也不再管他,就一些商事闲聊。龙青云和狄南良想振兴北地,和这些商人合作,第一个放不过的便是郭氏铁业。郭景孝也正因为自己交往广阔,负责协调两下里的合作。
    但事实上,像郭氏这样的冶铁世家,根深树大,早失去了应有的进取心理。他们自知言语习俗都与关外有隔阂,并不真想在关外发展,只一味想输出成铁,最高一点理想也就是在那建个跳板,钻朝廷的空子,跳出边关向外输出。而龙青云,狄南良却想自己产铁,有自己的非高价铁,铁匠,作坊。
    说白了,两下也是头在一块,心底各有算盘。
    这一闲扯,两人自然而然谈到这关节上。郭景孝就此叫苦:“北面苦寒,工匠们却如何也凑不齐,头房那里心中也急。”
    狄南良心中雪亮,扫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工匠不肯北上是个事啊。”
    郭景孝见他突然冷了自己,也转去拈了几个轻松的话题讲,最后好好人地低声劝导:“黄氏声誉不错。我看斗斗气就算了,否则两败俱伤,这摊子,狄兄吃下去也未必有益。”
    兵,马乃是一家,郭黄两家的交往自然不会少。郭景孝出于郭家的立场,自然也不愿意看笑话。他说是请了狄南良来和解,那是半点都不假。
    在他的观察下,狄南良却一无表露,只是“恩”了两下附和。
    对面的秦茉又一次看来,见狄南良依然和人交头接耳,半点也没有理自己的打算,心中越发失落,表现也越发放纵,罗衣半挽,莲藕般的玉臂把他席的大贾们都吸引住了。
    他们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不觉得窝在几个清贵身边的会是王室别枝,岂有不远抛灼热目光的道理。
    一个带了四女服侍的胖子滚肉一样堆在席位,用手掏人柔胸,发出萎靡的大笑,引去狄南良的目光。他淡淡地看着,猜测这是谁,回头低声问郭景孝,两人暧昧一呻,随后谈论歌舞场里的美女。
    对面的秦茉又恨恨地喝了别人一杯叵测酒,脸颊娇红沁潮。一个贵族男子实在忍不住自己的欲望和冲动,利用娴熟的手法,大胆地用手抚了她的掌背,肉麻麻地捏着柔腔说话。碰巧狄南堂瞟了一眼过去,秦茉看他嘴角动动,眼睛便凝滞不动,心里一阵痛快。她飞眉卷目,拿出最不屑,最高贵的眼神扔过去,然后妩媚若春,亲昵地向那抚摩她的人贴近。
    那忘形的男人一缕烟魂出窍,自觉她被自己撩拨出了春心,是一亲芳泽的时候,便搂她入怀,举着一杯水酒往玉颊上递贴。秦茉还没等酒来,就低目看往肩上伸来的手背,脸色一下变了。她突然作色,回身一巴掌打在那人脸上,指着半樽酒,怒声说:“喝下去!”
    清脆一响,声音由近及远,把远处的声乐歌舞惊停。整场的目光火辣辣地射去,带足嘲弄的笑声。负责主场的黄家子弟端着身子就奔,到了又不知如何是好。
    挨巴掌的男人是黄门郎官刘耀,眉目俊秀,约莫三十来岁,也是有脸面的人,这会吃花碰了刺,整脸带脖子都红彤如火。比黄文骢高上一辈的黄林秀得到知会过来,低声询问一旁的子侄儿几句,虽自觉是搅场,却被对方的贵妇风范镇住,敢怒不敢言,只好赶过去劝:“夫人息怒!小人代劳,小人代劳!”
    秦茉怒目微嗔,停住不语,只是大口地喘气,怎么也无息事的样子。
    正是难解难断的时刻,一名鲜衣贵族带了数名武士走来。有人高唱:“宁国公到!”
    这名头甚是响亮,不少人都转了眼神,用了排场的礼仪跪接。
    主席上的人也都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表示恭迎。整场也就狄南良,飞鸟和对面的秦茉无动于衷。狄南良不但自己没有恭敬的意思,也按住了郭景孝。郭景孝看看叔侄二人,一个倨傲不群,坦然冷看,一个拣了个大的果子一个一口试什么好吃,算是对两人毛然叹服:不管宁国公地位怎样,人怎样,听说过没听说过,这么多人迎逢,两人却丝毫不圆滑一番,骨子里的不逊暴露无二。
    左不虚年龄和狄南良相若,高鼻方面,一团紫气,自有让男儿折服、女人趋身的丰姿和气概。他看场面中有不快蔓延,只扫了一眼就发现秦茉,但看位置就明白众人对她的身份不清楚,便不揭破,大步走过去说:“茉儿这是怎么了?与我一席怎么样?”
    说完,他停在秦茉那一席,在旁人都让开中翘进去扶,优雅俯身,不避男女之嫌,轻柔地诉说:“好多日子没有见到,总让人心底思念,什么也不去管,好吗?”
    “我就让他喝,他不是就想让我多喝吗?”秦茉眼红红地指住刘耀,大声地说。
    左充在她耳边低低密语,回身挽袖,执樽慢扬,并向仍然不平的刘郎官一笑,“嗯”了一下,说:“那!我来代劳?”
    狄南堂胸口起伏,自这风波起就在看秦茉,并不是无动于衷。此时,他突然站起来,带着身后的武士大步走到对面,一把夺过酒樽,低吼:“滚!”说完,拿起酒樽浇了刘耀一头。他转身走时,随口冷问:“你过来不过来?”
    左充一刹间竟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个粗暴的男人,他先是一愣,接着看向秦茉。让他想都想不到的是,秦茉含泪喷了一笑,掉着眼泪站起来,轻声说:“宁公见谅,他是冲我说的!”
    说完,她带着侍女低着头走了过去,反让人觉得像是一民家怯妇。左充大为尴尬,只好从容不迫地拍了拍刘耀,以大慰小道:“好啦!今个是黄爷的好日子,有什么委屈,咽一咽吧!”
    说完,他回头和狄南良略一对视,走向尊席。到了跟前却不入,推辞说:“在场言场,大伙都是累富豪客,我便不取此美。”
    说完,他便大笑着找出沈万山,要求换席说:“天下除了沈兄,还有谁当得此席,要是不坐,我可是要人动强!”
    沈万山就是一早被狄南良和郭景孝留意的胖子,无奈中起身,往旁一看时却感觉有不善的寒光射来。他推辞不得,起身携诸下换坐,目光却在越过嘤笑美女的肩膀,盘旋在一席上。
    一场歌舞退场,一场又起。
    秦茉蜷在狄南良身边,拿了把小刀子给他,低声说:“给我切果子吃。”
    郭景孝不认得她,也没往太高里想。他目生光芒地盯住宁国公,在狄南良耳朵边轻叹说:“此人是贵胄中难得的人杰。狄兄刚才冲动了,岂能因一女人而交臂失欢?!”
    秦茉眼睛里还满是泪水,但不掩高贵之气,她接了刀子挑到的水果,混着眼泪吃,斜眼看郭景孝,但立刻因狄南良看来而低头。
    “我女人!”狄南良简单地给郭景孝说,而后回身教训,“现在你知道了吧,便是再富贵,没了我,也一样被人欺负。跟我走。”
    秦茉嘘了口气,轻轻点头,叉了一块果肉给他。
    飞鸟衔了一口果肉,从头看到尾,心想: 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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