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日春秋》第四卷三十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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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三十九节
    国王到了婚配的年龄,宗室诸王参考了国王意思,将王妃人送呈鲁后。鲁后看是自己娘家姑娘,心中大悦,询问过宗室耆老,一些大臣的意愿,便有意向鲁伯通之女鲁荷下聘。因是自家女子,出阁自需问见一番。几日后,她在风晚亭见到鲁伯通之女,一看之下,方知道奇丑无比。但秦台和国王都点头认可了,也已经访诸臣下,再更改已是笑柄,太后也就确定时日,准备接迎,等天气热起来,一起去庆德北面的林承避暑山庄避暑。
    到了四月,太后制诏白鲁伯通曰:上承天意,当择贤作俪,以仪天下,故知金呈大夫女甚贤,贞淑良静,上意纳之,今使持节太常以千秋之礼奉迎。
    ※※※
    秦操没有直扑庆德,先击定陶城,按江角,狄南堂前往庆德的前锋扑了个空,于是挥师过江,欲断秦操后路,三月间,诸路军马皆受挫,独有狄南堂部小有斩获,并射杀秦操弟秦杲,以朝廷之名义在江南几郡聚兵勇三万余。
    鲁后使人加狄南堂为江南总管,令其领江南军援助栾起。
    秦操破定陶,渡江击洛城,下洛城,声势更盛,恰逢朝廷挖其祖冢,传出流言,说有人避在林中躲雨,看到其坟冢上,窜出一条十余丈的金龙,乘借风雨之势,竟飞向东南而去,中原流民盗贼困苦,多信而归附。
    秦操由是复用自己的姓氏为李,以十万众挥军逼近庆德,与朝廷在洛城一带对峙。正陷入鏖战之际,他听闻狄南堂截断自己后路,渡江欲与栾起合战,分军截击,将主力屯于孟口。
    李操善战,酒醉后常自与健布,王卓等诸赫赫将军比,曾被人暗笑。
    而今诸人始知不虚。此时健布所部讨拓跋巍巍,轻敌入伏,吃了一败,竟不得归。操自无可挡其锐者,只是后路被断,粮草不济,不断使军将攻掠江北府郡,不像是奉诏,倒像是盗贼,但同时,他也不能如期推进至庆德。
    栾起乞罪,要诈退至庆德,令狄南堂再抄过江北,免得他再到处劫掠,鲁后怕退守失威,不许。
    四月,狄南堂使张更尧,李成梁率五千人夜渡江水,袭洛城北孟口大营,因栾起新败,不敢接应,张更尧部战至天明,大败,李成梁战死,几乎全军覆没。
    天明,栾起见其大营上有鸟雀盘结,乘其大军逆风备列久疲,以掷火车投火助攻,出战,斩首万余,大获全胜。李操仅带百余骑出走,在半路被部将所杀。消息传回朝廷,朝廷嘉奖狄南堂多于栾起。
    而士人觉得狄南堂不听号令,出战败绩却又获得更甚于栾起的嘉奖,是鲁后偏袒,结私所致,颇有微词,同时国王赐狄阿鸟与猪完婚的事虽被太后严呵制止,却也蹊跷而走,长月贵族开始拿来当笑柄,在茶余饭后,对此家新贵品头论足。
    狄阿鸟偶尔听闻,也有些无地自容。他可以把将猪配予自己一事当成玩笑,却难以听到别人对阿爸的轻视。
    败而论功,是为欺世至耻。
    面对可畏的人言和宫室中的勾心斗角,狄阿鸟是度日如年。
    转眼间,狄南堂带所部轻骑前往仓州,三千步兵借舟楫紧随,接应、替换战事接连不利的雍阳所部,国王也到了大婚之日,事情也就一页一页地揭过。
    ※※※
    给了筹备时间,到五月中旬,国王制诏迎后,并让宗长,太常等操办婚礼,迎女荷于鲁伯通之家。
    虽办迎时日不多,但典礼却宏大得难以想象,整个长月街上遍结彩绸,林路摆酒,只要是有爵之人,便可畅饮。大婚之日这天,狄阿鸟穿了内廷织造的华衣,早早出门,在路边蹭了两杯水酒,才进到宫中。
    侍读墨度出了一身汗,解了胸襟凉快,见狄阿鸟一身齐整,问:“狄阿鸟!你热不热?”
    狄阿鸟也感到热,却说:“心静就凉啦。”他搭手目比远处,看到一个小少年披一身黄纹出入,不由问:“那个少年的衣服怎么和我们不一样?”
    “那是倜子殿下!你不知道?迎亲是要自家兄弟的。”墨度低声说。
    正说着,一个管事过来,扯着尖嗓子安排演示过的细节,众人不凉不热地应着。狄阿鸟看选出来的四个舍人要牵着牛走,感到好笑,问:“我们身后的牛突然乱跑怎么办?或者拉泡死呢?”
    詹事以为他怕牛突然发威,惊驾,好心地做出说:“牛屁股被封住了,不会的。”随即,他甩着提尘,便要众人摆列,鸣金,前去接驾。
    日起扶桑,接亲车骑云罕,由京城府尹卿引出宫门。
    国王迎亲不必到人家家,但一行也过数门,作出迎的姿态。
    国王也就头戴编着皮结的板冠,手扶小许子从肩舆下来,和他的异母哥哥一起前行,狄阿鸟和另三名侍读,各配刀剑,一人手持弓箭,一人捧箭囊,一人持竹,一人捧白绸,四名舍人从在王驾之后,牵着彩牛而行,跟从国王的身后,送他登上插虎贲旄头――雄龙角旗的金舆。他一上车,一彪悍武果挽了牛而去。
    金钲黄钺,金瓜银屏,人马浩浩汤汤从宫廷至内城,片刻旋回。
    众人将太仆卿之妻的凤鸾入到宫外正午门的场地时,国王一行也摆道而出。
    大车与鸾车并驾而入,虎贲衣的勇士,官员舍人跟从拱护。未入章殿,又是羽冠文官唱,公卿宗室,百官无不奉命肃立在王室告天地祖宗的大殿外,等驾御之伍,而太后宗室长者处于殿中丹墀。他们见国王乘九马马车而来,黑压压地跪了一地。
    狄阿鸟跟着车辆走在留出的阔路上,只见到太后那里有人没有下跪。
    他展目四顾,看场面宏大,人头肃伍,在艳阳下一动不动,突然想起自己在克罗子部的许诺,在心底打起自己怎么迎亲的小九九。正想着,听人在百乐声中提醒说:“献上弓箭。”狄阿鸟走神间,没有听清。
    突然,远处喊嘶一声:“有刺客,护驾!”
    场内大乱。唱官依然改口高唱:“保护太后!”
    百官无不北向,唯有不多的人南去圣驾一方。两起阵营逐渐分明。狄阿鸟见几名武士呼地怒奔而至,像是刺客,呼地起身,跳上了大车,站在国王前,高喊:“护驾!”
    他捧着一袋箭,大声给人要弓,却隐约听到小许子低声给国王说:“不要怕。”狄阿鸟并未在意他们说什么,看蜂蚁一样乱跑的百官,冲散原本执金的郎军,而马车奔走,几乎越过前面的护卫人等,急了一头汗,大声要弓箭。“给国王,给国王!”
    小许子一把夺过箭囊给国王。
    狄阿鸟自认凭自己的箭术,可以挡贼,连忙去夺,却被小许子扛住怒叱:“我王神武,快给箭矢。”
    狄阿鸟见国王已经举弓,也顾不得再争,连忙看往远处。
    数名死士刺客连杀数人,在场中围成一个小圈,对着国王后退,杀往太后的一边,边高声叫嚷:“勿要惊慌,太后误国,吾等求吾君亲政。”
    此时,戏曲一样的事发生了,百官突然安静,唯有国王令人驾车直冲,用脆脆的嗓音高嚷:“你等何人?何借大义之名陷孤于不孝?!”
    众人见国王无一丝害怕,反露出无比的从容,从不知道十六岁的国王具有这般大智大勇。太后那边围着的臣子,许多都不自觉从对面奔过来,护国王。国王马车稍微一停顿,外围护军急奔而至,无不高叫“陛下不可!”
    瞬间,马车左右更驰,大伙改口山呼:“射!”“射!”
    有的武臣手无寸铁,也国王身后的军将一起快步追迎而上,两条腿都跟车轮一样。国王神勇万分,张弓驰射,连杀刺客三名。万众振奋,纷纷振臂高呼“万岁”。
    狄阿鸟怪异万分。
    他不知道国王的箭术这样厉害,眼看国王车马近敌,一把推下御者,见挽马停车不住,回身抱过国王,夺路向后跳下。
    马车撞过残贼,无数护军蜂至,将敌剁成肉泥。
    ※※※
    狄阿鸟回到家中,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讲给母亲。风月也在一旁听着。听狄阿鸟说完,他很实在地说:“少爷,你明日别去宫中了,病上一病,也好和接下来发生的事脱离关系。”
    狄阿鸟听得明白,但很不满地说:“我很健康的。”
    “不让你去,你就不能去!”花流霜发怒,“你敢去试试?!”
    “刺客已经伏诛,不去就算了。”
    狄阿鸟看母亲是真生气,只好答应,正说着,李多财回来,见过花流霜后,就使劲给狄阿鸟使眼色。狄阿鸟出去之后,就在到外面等。不一会儿,李多财出来,几乎冒出了汗,说:“霍县几个强人进城找你,万掌柜不知道他们的身份,留了他们,找了个人陪他们喝酒。谁知道一阵子功夫,城里就禁严了。我怕出什么事情,就赶快回来给你说。”
    李多财犹豫了一下:“以我看,不如将他们交到衙门去!”
    狄阿鸟也不知道朝廷要怎么搜捕,但肯定不是搜捕他们那几个蟊贼,怒声道:“他们是找我的,却要我将他们卖给官府?!亏你也想得出来。我这就去看他们。”
    李多财苦劝,说:“少爷,你想好了。他们披着白布,虽然不说也能想象得到,非是跟人干架吃了亏,来请人的?!”
    “请人助拳?!”狄阿鸟惊讶地问。
    “错不了!”李多财说,“我们都说你去了外地。你现在去见他们,他们怎么想?!”
    “那就说我上午回来了嘛。”狄阿鸟说。
    李多财见劝不住,只好带狄阿鸟去了铺子,将闲杂赶走。
    来的是三个人,一个是个四五岁的小孩,一个是个憨厚的小伙子,一个是个大汉。他们都结了白布,神色悲戚,听说狄阿鸟一回来就来看他们,都很感动。
    年长的大汉连忙叫小孩给狄阿鸟跪下。憨厚小伙子则跳到院子中央,在原地打了一路拳,打着胸口喊:“岳爷爷在上,地虎天龙!”
    狄阿鸟正差点当他是疯子,他却打完自己的胸口上前,捧着双手,单膝一跪。
    这时,另外一个大汉也跑过去顿足打拳,口里叫着:“仁义忠信,请乌鸦爷!”接着,等他也上前后,两人并行磕头,说:“瓢把子因不愿意跟人谋反,被人杀了。他临死的时候叫我们来找小爷,不求报仇,只求您帮他照顾儿子,让他长成一条好汉。”
    “叔叔大人。”孩子也连忙磕头,捧了半块青瓦。
    朱温玉,李多财都怪他多事,相互看了几眼,看向狄阿鸟。
    狄阿鸟却还有些发懵,不自觉想起那个憨汉许山虎扛大刀的模样,但他没料到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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