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嫡秀》第【107】章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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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秋雨一场凉,随着杜延云的出嫁,伴着这湿绵的气候,整个杜家似乎都沉寂了起来,隐隐带着秋冬的萧瑟。
    王氏虽说留在了杜家村里,可她一门心思落在几个孩子身上,家事还是由萧怀素暂时管着,杜延玉从帮协助,倒是也没有出过什么差错。
    杜延云三朝回门之后已经过了一个来月,杜伯温也带着杜老夫人的书信回了汴京城,在这风雨飘摇之季,似乎连人心都变得惶惑了起来。
    可日子还是要如常地过,在今年冬天,隔壁十七房杜延惠的父亲终是没有撑过,在一个寒冬飘雪的日子安静地去了。
    萧怀素跟着杜老夫人一同去十七房悼念,便见着杜延慧与杜延德披着麻布孝衣跪在火盆旁边,一张张地将纸钱给放进火盆里,火苗盖在香灰下并不见明火,但一靠近却能感觉到阵阵热气扑面而来。
    “延慧表姐、延德表弟,节哀顺变!”
    萧怀素蹲了下来,也拿起纸钱点燃了放进火盆里,“十七表叔地下有灵也定然希望你们好好地过日子。”顿了顿又看向杜延慧,关切道:“表姐可要保重身子!”
    杜延慧比她从前任何一次看起来都要苍白憔悴,似乎脸上的血色都要褪尽了,只留下一双深陷在眼窝里有些灰白的眼睛看着萧怀素,缓慢而又僵硬地点了点头,“有劳表妹了。”嗓音沙哑地像割坏了的风箱,带着呼呼的破响。
    萧怀素只觉得眼眶有些发热,赶忙撇向了另一边用帕子沾了沾眼角。
    杜延德却是意外地平静,对着萧怀素行了答谢礼,颇为老成地道:“谢谢表姐前来悼念,请先在一旁歇息!”
    杜延德似乎在一夕之间便有了蜕变,萧怀素不由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十七表叔的去世便意味着今后这个家的担子要落在了杜延德的身上,既要孝顺好寡母,又要照顾好姐姐,杜延德这是逼着自己不得不长大。
    或许杜延德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心里却已经有了那方面的觉悟,也不知道他孱弱的肩膀能不能撑起十七房,萧怀素有些怜惜有些不忍,却还是没有开口说什么。
    这就是各人的命,从杜延德过继到十七房开始他的命运便已经决定了。
    来十七房悼念的人也不多,就是挨得近的几户人家,十七房养着两个药罐子,这些年来该卖的卖,该借的借,除了家里的祖田,能花的都花光了,好多人自然不愿意再与他们打交道,这样的人家谁沾着谁倒霉,众人避而远之都来不及,人情冷暖本也是如此。
    老族长倒是派了杜延安夫妻俩前来,送了些药材散碎银子,也算是尽了分心力,人却是没有多留,喝了一口茶水便急急地离开了。
    萧怀素在一旁冷眼看着,人来人往地也麻木了,到了点时送了杜老夫人回去,她又亲自下厨做了些吃食给十七房送去。
    如此操办了七天,等着人下葬了,杜延慧也累得病倒了,听说人还咳了血。
    杜延德急急地跑来杜家救助,萧怀素二话没说便让人去请了大夫,自己则请示了杜老夫人的意思入了库房寻了两根五十年的老参,这个时候救命要紧,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有着这老参续命,杜延慧总算是又缓过一口气来,不过大夫却说她只有一年寿命好活,多的便没有了。
    得知这个消息,对十七房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十七表婶已是哭死过几回了,可醒过来之后也只能默默地接受现实,安心地陪着女儿,尽量不让她烦恼,在能活着的日子多一些开心。
    杜延德在学业上却是更加用心,这孩子本也聪慧,这下全副精神地用在学业上势要出人头地。
    杜延昭也极其认真地教导,一师一徒的关系便在不知不觉中形成。
    时间如流沙在指缝中泄过,萧怀素满十二岁的这一年,王氏带着两个儿子并女儿一起回了汴京城。
    杜延昭的婚事定下了,就在六月的夏天迎娶吴清娘,他是杜家的嫡长孙这亲事自然也不能办得太过简单,新房也就顺理成章地安在了京里。
    杜延意在秋天会下场应试,只要他的学业不是落下太多,进入工部应该不是困难的事。
    而杜延昭却准备参加来年的春试,这是在为入仕做准备了。
    许是汴京城里的争斗就要落下帷幕,杜老太爷的来信稍稍频繁了些,字里行间里虽然没有细说,却也能从平静的问候中察觉出其下隐藏的波澜。
    这一场争夺终于要落下帷幕了。
    萧怀素心里有些担忧着叶观澜,这几年来他们时有通信,只是叶观澜太忙,在信中与她说的也是不多,这么多年过去了,似乎连从前的那份朋友关系都渐渐变得生分了起来。
    可尽管如此,她却还记得俩人曾在一起度过的时光,那样的感觉永远都留在她的心里。
    十二岁这年的寒冬,是杜延慧度过的最后一段日子。
    看着杜延慧日渐消瘦下去,萧怀素很是不忍,一边陪伴着她,一边给她讲些新奇的故事,或是杂文趣志,为她平淡的生活增加着一丝色彩。
    “这日子过得真是舒心……可又让我觉着累人啊!”
    杜延慧倚在床头,身后枕着厚厚的软垫子,床帷半掩着,一明一暗的光线中依稀可见她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的脸庞,连说一句话她也忍不住喘了口气,不由有些泄气地摇了摇头,“我也恁没用了……”
    萧怀素牵了牵唇角,想说什么安慰的话却是说不出来,只转头抹掉了眼角的泪,道:“延慧表姐想要吃苹果吗,我给你削一个?”
    “不想吃。”
    杜延慧叹了口气,目光带着些许向望地投向了窗户那方,隔着半透明的窗纱隐约能够见着窗上一截冒出的小脑袋,不由轻声笑道:“你看,延德又来了!”
    萧怀素也望了过去,果真见得那个起伏的小脑袋在窗纱下若隐若现,“延德表弟也只是关心你,”话到一半便被杜延慧给接了过去,“是啊,他只是不想我离开罢了,只是要走的人始终是留不住的!”话语里虽然有着一丝落寞,但声调却是平静的。
    到了这个时候杜延慧早已经有所觉悟,她的命不过是靠杜家的老参保住的,不然那一年她就该随着她爹去了,已经偷活了一年,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表姐!”
    萧怀素握住了杜延慧的手,“不要这样说,只要还活着一天,咱们就要好好地过!”
    “怀素,你是我见过最乐观的人。”杜延慧的目光转向了萧怀素,隐隐透着那么一丝羡慕,“青春貌美,善解人间,聪慧大方,这样真好!”
    “瞧你将我夸的,我脸都红了!”
    萧怀素笑着捂了唇,尽量将气氛带得欢愉一些,又转身去了窗户那方,将窗棂打开了一丝缝,“透透屋里的药气,总关着也憋得慌。”眼神往下面一瞥,已然见着进退不得满脸尴尬的杜延德。
    杜延德双手合十对萧怀素拜了拜,无声地请求她不要泄露消息。
    萧怀素笑着点了点头,却不告诉杜延德,其实他这稚气的举动早就被杜延慧察觉了。
    杜延慧只是生病了而已,人却是极聪明的。
    “咳咳……”
    杜延慧咳嗽了几声,牵动着屋内屋外俩人的心,萧怀素赶忙走了过来递上一杯温水,却被杜延慧推了开去,直到她止了咳,脸上漾起一抹不正常的红晕,这才哑着嗓子道:“这两年都没见过你们玩冰嬉了,好想看看……那一日你们赢时的场景我还历历在目,一想起来便令人激动!”
    萧怀素默了默,而后道:“表姐想看这又有何难,我立马去邀上她们,咱们今日就可以再比一场!”
    “喔,真的吗?”
    杜延慧惊喜地抬了眼,却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一双眸子却晶晶亮亮,透着摄人心魄的光芒。
    “是,表姐且等着,待我约好了她们,再让人来抬了你去!”
    萧怀素说完便转身离去,她的步伐很坚定,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上一眼。
    杜延德小小的身影直直地追了出来,直到出了十七房的院门,这才敢出声唤住她,“萧表姐,不行啊!”
    杜延德气喘吁吁地跑到萧怀素跟前,急声道:“姐姐身子那样,吹不得风受不得寒!”说着那模样都像要哭了出来。
    平日里萧怀素也是个聪明的,怎么关键时候犯了糊涂,杜延德很是不解,杜延慧这样的情景所有人都劝她歇着躺着,怎么还能出去在冰河上看冰嬉,这一吹冷风病情加重了可怎么得了?
    “傻小子!”
    萧怀素顿住了步伐,这才轻声一叹转了过来,一手抚了抚杜延德戴在头上的妈虎帽,“这是你姐姐的最后一个心愿,我想帮她实现!”
    “可是……可是……”
    杜延德瘪着嘴,眼泪却是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木门“嘎吱”一声开启,露出十七表婶削瘦单薄的身子,她红着眼对杜延德招了招手,直到杜延德行到她跟前来,这才拉了他的手,转而面对着萧怀素,哽咽道:“怀素,你带她去看看吧,这丫头从小就羡慕别人能在外又蹦又跳的,这都在家里呆了那么些年,她想出去就让她出去!”
    “娘!”
    杜延德仰头唤了一声,终是将泪水含在眼眶里,对着萧怀素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既然姐姐想看,那就拜托表姐了!”
    萧怀素从鼻端里发出了“嗯”的一声,这才飞速地往杜家跑去。
    时间紧迫,不知道杜延慧还能撑多久,她隐隐有种感觉,或许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就是杜延慧回光返照的表现,她再不能多等。
    回到杜家后,萧怀素忙将这事告诉了杜延玉,也让丫环去请杜延晨杜延丹她们,自己则是在家准备要穿的衣服与冰嬉所用的装备。
    不过小半个时辰,杜延晨与杜延丹便赶到了,还有闻讯而来的杜延兰等人。
    “你们怎么……”
    见到杜延兰,萧怀素不由一阵惊讶,虽然说那次的比试她们输了不至于成为仇人,但在村里偶尔碰到也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她没想到杜延兰竟然也带了,还带了另三个族中的姐妹。
    杜延晨的鼻头被冷风吹得红红的,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上前道:“怀素,延兰姐听到了消息,这才主动过来的,咱们人不多,玩不了比试,有了她们也能正经地比一场!”
    “好!”
    萧怀素笑着点了点头,郑重地对杜延兰福了福身,“怀素在这里谢过各位表姐了。”
    杜延兰却是微微扬颌,目光上挑,摆手道:“这是为了族中姐妹,你不用谢我!”话语里虽然还有些傲气,但比从前看着可亲多了,连杜延玉都上来与她说了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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