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策,素手天下》212爱恨相缠,沉沦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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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阑珊,国色天香楼内静无人声。
    颜莫歌坐于一层红色的戏台上,他两腿闲闲的垂在台边,用一只手独撑着微微后仰的半身,方便他透过顶上那方小小的天窗,赏月。
    他另一只手里抱着一坛酒,自独孤府回来之后,人便在此独乐乐的饮着。
    俊俏的脸容不似平日玩世,也没有丝毫情绪的起伏,平静得都不似他了。
    清贵的神情透着丝丝冰冷,薄稀的冷芒将他整个人覆上一层半透明的光,仿佛,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榕。
    那是无暇的。
    站在二层,颜朝静默的忘了他许久,随后薄唇弯起一抹引以为傲的弧度,那是他的儿子。
    可在启声之前,他已然收起前一刻自然流露出来的真实表情,做回那个风流不羁的王夫大人悫。
    “事情都办妥了?”
    闻声,颜莫歌眯着微醺的眸,懒洋洋的侧头向身后看去。
    只见他的父王站在正对他后背的二楼那处,穿着一身昂贵的银色缎袍,双手撑在扶栏上,昂着下巴,姿态何其尊贵。
    仿佛他不是他的父王,更不是蒙国女皇的王夫,而是这世间唯一的主宰。
    颜莫歌闭上眼,再睁开,将颜朝看清晰了些,才不客气的道了两个字——
    “废话!”
    颜朝额角抽了抽,很想冲下去暴揍他一顿,可是一看到儿子脸上还未消退的淤青,想起他体内一生都无法解的毒素……
    压下心头的火气,颜朝颇为语重心长,“将来这天下是祁云澈的天下,虽说他待你不差,但慕汐瑶才是唯一能动摇他的人,切莫要与之冲撞太多。”
    颜莫歌将他的话当耳旁风,状似不经意的呵笑了两声,道,“是说这夜有些古怪,竟是有人端出父亲的架子来同本公子说教,你说,好笑不?”
    说罢,他自得的转正身子,喝他的酒去了。
    眼下再无第三个人,他连父子情深的戏都不愿和他多演。
    颜朝覆了覆眼帘,拿他不得办法。
    “你还在恨我当年将你扔在山上?”
    当年是何年?
    颜莫歌有些醉了,听着那略带歉疚的话语,他飘飘然想不起和自己说话的人到底是谁。
    当年,王夫大人口中的‘当年’,他好像还不得四岁吧?
    而今他又得多少岁?
    颜莫歌仔细想了一想,放空的脑中寻无所迹,最后只剩下一袭说了无数遍,早已能够倒背如流的话。
    他说,“如今我不是好好的活着么?当年,当年父王你没有夺回颜家,只能以色相皮囊侍奉母皇,和别的男宠有什么不同?我血中自有剧毒,回天乏术,不死,难道留下来苟延残喘拖累你么?”
    要问他恨不恨?
    那时还小得很,怎晓得那些。
    至于而今,他过得这样好,呼风唤雨,连祁皇都宠着他,他何必总记着久远以前的事情,以此来折磨自己?
    这夜,是他三年不曾见面的父王要问的。
    “倘若你只是为了早早结束我的痛苦,兴许我会感激你。只可惜……”
    想想,颜莫歌把喝空的酒坛随意往脚下一扔,随着清脆刺耳的响声,碎片四溅。
    他费力的扭转身形,向他高高在上的父王看去,面上绽出乖顺无暇的笑。
    “父王无意中发现澈哥对我照顾有加,由此心生一计,将我扔在狼峰引他上山救我。若成,此举必会引起母皇的重视。果真最后,你成了,我也活下来了,一箭双雕,不愧是我的父王。”
    只那狼峰乃蒙国皇族禁地,入夜云狼成群,凶险万分,那夜,若非睿贤王与祁皇及时赶到,这世上再无颜莫歌和祁云澈。
    他的父王走了一步险棋,却赢得漂亮。
    事实,从来都鲜血淋漓,残忍得叫人痛心。
    颜朝一直以为他不晓得,四岁的孩子怎会知道那么多?
    可偏生,许是颜家的小公子天生聪慧过人罢……
    “说实在的,我也不明白为何澈哥会救我,可怜我身残?”
    他笑,被月色笼得发白的脸庞泛着看尽人间百态的凉色。
    但很的,那抹讽刺意味十足的笑容被他敛住,朦胧的眸色定了一定,他再道,“就算他是可怜我,也是这世上唯一对我好的人。”
    既是如此,慕汐瑶是唯一对他好的哥哥心爱的女人,颜莫歌自当不遗余力的撮合,哪怕是当作……报恩也好。
    至于他的父王……
    “是你在三年前当着母皇的面亲口说我是个无用之人,你从没将我当作你的儿子,怎么您老人家如此健忘?不过你放心,父子一场,我说过会给你养老送终,定会做到。今后不必再说那些来试探我。”
    说着,颜莫歌跳下戏台,人是晃了晃,差点因着酒意摔倒下去。
    稳住之后,他摇摇欲坠的向外面走去,边道,“我说完了,希望你早些滚回蒙国。”
    颜朝站在二层始终不曾下去,直至看着大门外,儿子被软轿抬走,他才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方才复杂的脸容早已重新换了一番颜色,变得更为深谙,更为犀利。
    这个臭小子,懂个屁!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王夫大人一声长叹,再打个呵欠,上楼睡觉。
    ……
    寒意肆流的小院中,此时汐瑶正心热若焚,难以自拔。
    一股极不安分的热流从心口开始蔓延,顺着她的脉络延伸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将她自我的意识挤压溃散,分崩离析。
    取而代之的,是最直接的渴望和欲求。
    难以抑制的煎熬中她的意识到,自己急需谁的爱抚,而那个人已在她脑中清晰成型——
    撑扶在假山旁,汐瑶一手揪着心口,大口大口的狼狈喘息,怎么会这样,是什么时候的事?
    便与此时,身后响起一个她并不陌生的声音,带着怒气。
    “慕汐瑶,存心想让我难过是不是?!”
    这一整日祁云澈根本不得别的心思,在看到那辆空空如也的马车和她匆匆留下的字条时,素来精密的神思竟然顿时卡住,连毁天灭地的脾气都发不出来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又做不对了哪里,惹她三言两语就被颜莫歌撺掇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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