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策,素手天下》再见面,只觉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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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香一声尖叫,将所有骇然中的人唤回了神!
    “嚷什么?!”苏月荷强忍着低斥了她一声,惊惶中忙是接连吩咐,“红妆快去请大夫来!!夏儿,把二姑娘送回房去。殢殩獍晓”
    虽她表现镇定,可那声音听着都被吓得不轻。
    哪里想过这日日与自己斗狠的人,眼看着就这样奄奄一息了去……
    慕少隐的酒意登时散去七分,可他在惊吓过后,竟一面撇开脸躲避眼前这幕,一面哆嗦着道,“晦气!真是晦气!!纡”
    罢了忙是让家丁将自己扶走,简直毫无人性可言!
    慕坚定了定神,几步走过去,眼锐的从张恩慈手中取出一珐琅瓶,凑到鼻前轻轻一嗅,随即紧蹙了眉头,“是鸠毒。”
    再探指细细把看她的脉象,他的脸色更加难看,“怕是晚了……蜈”
    他本就对药理医术有些研究,鸠毒这种东西,不过三滴杀人性命,更之余张恩慈生生服下整瓶!
    “娘!!娘……你莫要吓灵儿啊……娘……”
    听了慕坚的话,慕汐灵颤抖的抱着七窍不停流血的张恩慈,眼泪簌簌狂落,更顺着她的视线,含泪看向同是惊愕不已的慕汐瑶!
    是她!一定是她!!!
    “大姐姐……你好狠毒的心!”慕汐灵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汐瑶闻言,登时醒过神来,眸光凛起道,“三妹妹莫要含血喷人,方才我是在屋里与张姨娘说了会儿话,后来便到院子里小坐,当中凝香姑娘还往里面送去甜汤,前后不过半刻功夫,我能怎的?”
    冷静的辩驳着清白,此刻她心中亦是翻江倒海!
    如何都没想到没料到张恩慈会选择自尽,难道她算漏了什么?
    不可能!
    张恩慈这样做根本嫁祸不了自己,再言她死了干脆,留下慕汐灵在家中任人搓扁捏圆,更别说还有她慕汐瑶在。
    况且方才……
    “不是你还能有谁?!”
    慕汐灵声泪俱下的哭诉,满满的都是恨,都是将要失去的害怕。
    “母亲与你素未谋面,更无冤无仇!我们还没入慕府就被你压低一截,就连你伴驾南巡前,都还要……害了我那已经成型的小弟弟……慕汐瑶,我们到底,我们到底哪里……”
    “灵儿……”
    未等慕汐灵说完,张恩慈忽而吃力的抬起手来将她握住。
    得女儿移眸回望自己,那涣散的眸光登时变得柔软非常,开口,已是气若游丝,“与她、无关。”
    这四个字一出,莫说在场的人恍恍然,就是汐瑶都不相信!
    “母亲!”慕汐灵将她更抱紧了些,眼泪倾泻而出,“母亲别再说了,灵儿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轻轻将头摇了摇,张恩慈对女儿笑,慈爱又怜惜,“是娘亲……自作自受……”
    说着,她孱弱的用手指了一处,随即立刻无力的垂下,已近油尽灯枯之时。
    顺着她所指看去,是桌案。
    苏月荷命柳舒过去看个究竟,原来案上留有一张写满字的宣纸,上面的墨笔都还未干。
    柳舒刚将信交到慕坚手中,不等他将内容看仔细,张恩慈忽然剧烈抽搐起来!!
    她美艳的脸孔因此扭曲在一起,惨白而可怖,眼耳口鼻涌出更多的血,黑色浓稠的血,腥味儿刺鼻恶臭,惊得慕汐灵又是一阵无助的哭喊。
    屋中的人那心直被这骇人的一幕死死吊起,瞪着眼珠仓皇又惊恐的盯着她望,仿似是煎熬的等待。
    这一刻竟都害怕她死,却又都知道,她死定了!
    更在这最后的一刻,张恩慈生兀的停止了狰狞的抖动,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咽喉里发出‘嚯嚯’的声音,然后慢慢的……胸口的起伏不再剧烈,呼吸也渐渐消弱。
    “娘……娘……”
    慕汐灵绝望的声声唤她,哭声也跟着她愈渐细微的气息而压低了去。
    屋内的人均默不作声,望着回天乏术的张恩慈。
    京城的人都知慕家张氏姨娘向来心狠手辣,明着威胁武安侯府嫡长女的性命,蛰伏十多载,置慕府当家主母常年无所出,却又在所有人最最想不到的时候,亲手给了自己一个如此凄惨可怖的下场!
    她让这繁华之地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河黍张家,对谁都心狠手辣,是狠绝犀利的角色!
    慕汐灵狠狠哽咽,将脸上的泪拭干,“娘,你安心去吧,灵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闻得她强作坚强的话语,张恩慈毫无血色的面上渗出淡若轻烟的笑来。
    女儿的心思她太清楚了,只这一切和慕汐瑶无关,这是她的决定。
    “罢了,罢了……”她用气息轻声道。
    勉强睁开半合的眸,那当中早已空无一物,放大的瞳眸却与此时极为浓黑,她仿佛找寻着什么,周遭的人几乎不确定她是否能看得到东西。
    最后,那道寡淡而飘渺的视线落在汐瑶身上,弥留之际淡声呢喃,“与她无关……与她无关……”
    临终之言,唯求女儿勿要与汐瑶争斗。
    也不知慕汐灵真的听懂了,还是想在张恩慈死前给与她个安息,只拼命的点头,紧咬下唇,再不语。
    望着汐瑶,那逐渐涣散的瞳眸中,已然全无恨意,狠意,还有那过往时时都恨不得置她于死地的怨毒。
    终究是烟消云散了。
    而那却又是道复杂至深的视线。
    她望着她,光华点滴流失的眸里,有祈求,有慰藉,有嘲笑,有欣赏,有期望……更多是别人看不懂的暗示。
    汐瑶全然明白!
    张恩慈只能以死来保全她的女儿,更将慕汐灵托付于她。
    她知道,自己能一死了之,而慕汐瑶的痛苦和苦难,才刚刚开始。
    罢了,罢了……
    这结果于她来说太奢昂,死能解脱全部,唯有活下来的人,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
    张氏的死,惊动了整座皇城。
    祁璟轩在忙秋试之余,使了他那贴身的长随庆安去武安侯府关切了一道,亦是在庆安口中,汐瑶才得知,宫中连皇上都问起此事。
    那张恩慈素来是个逞凶斗狠的,竟在家中留亲笔信一封,只道大夫早两个月前断出她身患劣疾,命不久矣。
    故而顿悟此生作孽太多,有此下场,乃罪有应得。
    可她实在放不下女儿,才强撑到汐瑶归来,与她长谈,解了彼此的仇怨,那之后,便干脆饮毒归西去了。
    信里通篇歉疚,情真意切,也不知是谁将当中内容传扬出去,没得两日,全京城连小孩儿都能背诵出来。
    于她那恶疾,后来确有大夫诊断而出,她不服毒自尽,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汐瑶并不知其中真假。
    张恩慈有女儿牵挂着,不可能没有给自己准备退路,所以也许那大夫早就被她收买。
    她将所有都押在汐瑶身上,更用自己的死来告诉她——张家之凶狠!
    一命换一命,慕汐灵的安危,今后便落在汐瑶身上了。
    慕坚修书与河黍后,便亲手为之操办丧事。
    这当中唯有一件值得提起,那就是张氏终于被抬平,她的女儿慕汐灵成了慕家堂堂正正的二小姐。
    分家一事被就此搁置下来,大理寺的文书也迟迟没有下发。
    汐瑶老实的武安侯府避风头,又过几日,慕府那边更不曾来人知会她,不知是有心想回避,还是在等张家那边来人。
    为此,动身去北境的沈瑾瑜,临行前还调侃她说,经过张氏之死,就是她那二叔从前没有分家的意思,如今也巴不得赶紧与她断了关系。
    几场秋雨落下,城中满是落叶凋零,悲风瑟瑟,九月至。
    这天一早,汐瑶醒来就得粉乔同她回禀道,刚亮起时,三老爷就派了人回府,约大姑娘午时到凌翠楼小聚。
    说时,粉乔自个儿满脸堆着狐疑和不解,还有少许厌恶。
    那凌翠楼何时成了三老爷扎根的地儿?竟使唤楼里的小二来传话,唉……还能有更荒唐的么?
    ……
    对这难得的通传,汐瑶清楚得很!
    想来二叔应当与他说了分家的事情,小叔游手好闲,人更贪得无厌,他惦记那爵位非三两日了。
    慕家要放了这爵位,需有汐瑶与两位叔父共同请旨才行。
    所以这一趟,还真非去不可!
    只汐瑶想到凌翠楼不是什么好地方,上次还差点着了道,加上小叔故意约在那处,只怕是想借余惊唬她。
    顾虑到此,便吩咐了凌花湛露先去打点,自己则带着四婢,于正午时分到。
    刚下马车,候在门口的小二恭敬的跑上前来,与嫣絨报了自个儿的姓名,这便将人直头直路的领上顶层名为‘琼楼玉宇’的雅间。
    行进去,视线前方正中,一道珍珠吊帘将里外的通间相隔开来。
    慕少隐正侧躺在里间的软塌上假寐,脚边跪坐着两个衣着艳丽、媚态撩人的女子,一个为他锤腿,一个摇着手中的团扇为他扇风,画面实在旖旎香艳。
    更在他身旁两侧,各端立着三名身形魁梧高大的男子。
    汐瑶未有动容,不失礼数的敬了声‘小叔’,隔着帘子在他正对面的八仙桌边坐下。
    四婢见那阵仗,心里哪会有不清楚的?
    忙将不输人的气势给自家姑娘捧起来!
    静默片刻,才得慕少隐懒洋洋的开口问道,“大侄女,你可知小叔今日唤来你所为何事?”
    汐瑶饮着茶,提唇轻轻一笑,“不知。”
    慕少隐似有不悦,抬手挡开正欲往他嘴里送点心的可人儿,坐起来清咳了两声,将自己长辈的架子端了起来。
    “既然你不知道,我就直说了,分家一事可是你提出来的?”
    “是啊。”
    将茶递给嫣絨,汐瑶不慢不紧的道来,“二叔早在外自立门户,更遍地开花,学生无数,爹爹去后,武安侯府名存实亡,我估着此时分家,也不至于落得外人落井下石的地步,再者……”
    “那武安侯这侯爵之位怎办?”
    慕少隐根本不得闲工夫听她细说,满脸不耐打断她问道。
    大哥去后,他就开始窥视世袭的爵位。
    二哥早有表明不承,汐瑶乃女儿身,况且年纪尚小,皇上都打算将她指给自己其中一个儿子了,定没机会做女侯。
    慕少隐的日子虽过得乌烟瘴气,心通透得很!
    分了家,他就只能抱着自己那份坐吃山空,可若他承袭了武安侯的爵位,每年拿着朝廷的俸禄,逢年过节还有大赏,何其快哉?
    他知道此事与食古不化的二哥说不通,故而今日把大侄女叫来此,只要她点了头,一切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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