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影之门》光与暗同行第四百一十七章青山绿水（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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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太不幸了。”我很有礼貌地回答，不理会他用“小杂种”这字眼，不过也忘了留意他的话中带刺。
    “菲林宁愿看着这片雾，也不愿在早晨看到您的脸。”真是心胸狭窄的回答，却令我很满意。
    菲林还对另一件事情感到满意，那就是看着他登船时绑在腿上的长袍衣摆，哪有菲林的穿着大方得体。
    菲林把裤管塞进靴子里，穿上柔软的纯棉汗衫，然后在外面套上一件真皮短上衣，本来还考虑穿锁子甲，但博尔赫斯摇摇头不表赞同。
    “最好因为战斗而死得干净利落，也不要跌进海里淹死。”他对菲林提出忠告。
    赫尔墨斯因此露出一抹微笑。“人们别让过度自信成为他的负担。”他挖苦地间接表明，稍后连博尔赫斯笑了。
    所以菲林放弃穿锁子甲或防护钢甲。不管怎么说今天都还是得划桨，而菲林目前这身打扮刚好挺舒适的，肩膀上没有因缝合而产生的皱褶束缚，前臂也不会碰到袖子。
    我对自己发育健壮的胸膛和肩膀，感到异常骄傲，就连艾莉安娜也惊叹赞赏。
    菲林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摆动双肩划桨，一想到艾莉安娜就露出了微笑。
    菲林最近和她相处的时间太少了，但菲林想只有时间才能平复这一切。
    劫匪将在夏季时入侵，到时候更没时间和她共处，而秋天对我来说也还很遥远。人们这群桨手和战士全员到齐准备就绪。
    当解缆后舵手就定位，划手也开始规律地摆动船桨时，人们就成为一体。
    菲林之前就注意到这个现象，或许我对这类事情比较敏感，只因菲林和赫尔墨斯的奥秘法术分享磨净了菲林的神经，也可能是因为舰上所有男男女女都怀抱同一个目标，而这目标对大部分的人来说，就是复仇。
    无论是什么原因，它让人们史无前例地团结一致。
    也许，他这么想，身为奥秘法术小组的一员就会有类似的感受，不禁让菲林感觉一阵遗憾，只因菲林错失了这样的机会。
    你就是我的奥秘法术小组成员。
    赫尔墨斯的话悄悄地在菲林身后响起，然而在更远的某处，从遥远的山崖上传来一声轻叹。
    人们不是同一个狼群么？
    人们是啊，他将思绪回传给他们，然后再度专注于正在进行的活儿。船桨跟随风吹的韵律，整齐划一地带领罗克斯号大张旗鼓地航向雾中。
    战舰上的风帆并未展开，不一会儿就进入了完全属于人们的世界，充满水声和人们划桨时的规律的呼吸声。
    部分战士彼此轻声交谈，他们的话语和思绪就包裹在这片雾里。
    罗森在船头和舰长站在一块儿，望着浓雾后面的远方，眉毛皱成一直线且眼神游离，他知道他正在和坚贞号上的愒懦联系。
    接着，他百无聊赖地向外开启，想知道自己是否能感觉他在暗语传声些什么。
    停下来！赫尔墨斯警告菲林，而菲林感觉好像被他打到双手般，只得打退堂鼓。
    菲林还没准备让其他人对你起疑。
    那份警告蕴含了许多意义，比菲林目前所能想的还多。
    菲林就像展开一件危险异常的行动般，纳闷他到底在怕什么，却依然专注于菲林那规则的划桨动作，双眼凝视这无边无际灰蒙蒙的大海，事实上那个早晨的时光大多在雾中度过。
    罗森吩咐船长让舵手改变航向，但菲林除了注意到划桨的方式改变之外，并没有察觉出明显的不同，浓雾中的景象看来没什么变化。
    我也仍用稳定的力量划桨，更缺乏可以专注的事情，于是不自觉地走进虚无的白日梦境里。
    一名年轻的看守忽然尖叫，也打断了菲林的恍惚出神。“小心有叛贼！”他喊了出来，尖锐的声音像喋血般更加深沉。
    “人们恐怕遭到攻击了！”
    菲林从自己划桨的位子上跳了起来，慌张地盯着这一切。只见一片雾中唯有菲林的桨在水面上移动，其他划手都因菲林破坏了韵律而瞪着菲林。
    “你，卡兹！你是怎么了？”舰长问道，只见罗森眉头舒展，自以为是地站在一旁。
    “菲林……菲林的背抽筋了，很抱歉。”
    “科琵，跟他换班。伸展一下走动走动，小子，然后回到座位继续划桨。”大副用浓重的口音下达命令。
    “是的，大人。”菲林接受他的指令，起身让科琵接手划桨，稍做休息之后感觉好多了。
    菲林的肩膀在划桨时咯咯作响，但同时也感到羞愧，因菲林在其他人仍在工作时休息。
    菲林揉揉眼睛甩甩头，不禁纳闷是什么样的梦魇让菲林如此出神。哪位看守？在哪里？
    鹿角岛。他们趁着起浓雾的时候逼近。那儿没有城镇，只有烽火台。菲林想他们计划屠杀看守，然后尽全力毁了那座烽火台，这可真是个绝佳策略。
    外侧的烽火台看守海面，而内侧的烽火台向公鹿堡和洁宜湾发出信号。
    赫尔墨斯的思绪几乎和手持武器蓄势待发的时刻同样沉稳。然后，过了一会儿他又说：这慢吞吞的家伙一心一意只想接近愒懦，不会让菲林通达到他的心里。
    卡兹，去找舰长，告诉他航向鹿角岛。如果你们到了运河上，水流会带领你们飞也似的抵达烽火台所在的小海湾。
    劫匪已经在那儿了，但他们得逆流才能再度航向外海。现在就去，你们还来得及在海滩上逮到他们。快！
    下命令可真比遵命容易，他一边思索一边快速走上前。
    “大人？”菲林提出请求，然后站在那儿好一会儿，才等到舰长转身对我说话，大副却在此时因为菲林不透过他直接找舰长而瞪着菲林。
    “划手？”舰长终于开口了。
    “鹿角岛。如果人们现在启程并且顺着水流前进，人们就会飞也似的抵达烽火台所在的小海湾。”
    “没错。你懂得看水流么，小子？这是个很有用的技巧，他以为这艘舰上只有菲林知道目前身在何处。”
    “不，大人。”菲林深呼吸，准备传达赫尔墨斯的旨意。“人们应该航向那儿，现在就启程。”
    “这胡说八道是怎么回事？”罗森生气地问道，“你把菲林当傻瓜么？你觉得人们彼此已经旗鼓相当了，是不是？你为什么希望菲林失败？因为这样你就不会觉得那么孤单？”
    菲林真想宰了他，却仍抬头挺胸实话实说。“这是王储的秘密指令，大人，而菲林现在将这讯息传达给您。”
    菲林只面对舰长说话。他点头示意菲林离开，要菲林回到自己的位置和科琵交接，然后不带一丝情感地凝视这片浓雾。
    “杰瑞克。吩咐舵手将船导入海流，让船更深入运河。”
    大副僵硬地点点头，不一会儿人们就转向了，风帆略微鼓起，如同赫尔墨斯所说的，水流和人们的划桨让战舰掠过水面来到运河。
    时光流逝的感觉在雾中变得十分奇特，所有的感受都扭曲了。菲林不知道自己划了多久，但夜眼的轻声细语告诉菲林空气中有一丝烟味，而人们几乎立刻就听到作战的吼叫声幽灵般清晰地划破这一片浓雾，只见大副杰瑞克和舰长互换眼神。
    “大家准备好了！”他忽然吼了出来，“红船正在攻击人们的烽火台！”
    过了一会儿，恶臭的烟味穿过浓雾飘了过来，作战的叫喊声和人们的尖叫声更是清晰可闻。
    菲林突然间精神抖擞，而菲林周围的人也同样咬紧牙关，肌肉因划桨而上下起伏，甚至有一股陌生的强烈汗味，从菲林身边辛勤划桨的人身上传来。
    如果人们曾是一个整体，此刻人们就仿佛一头愤怒野兽的各个部位。菲林感觉一股熊熊怒火正在燃烧蔓延。
    这是仿佛智力本源般的情绪，野兽般的心澎湃汹涌，仇恨的感觉自人们心中油然而生。
    人们让罗克斯号继续向前航行，终于让战舰来到浅滩，然后人们就像演习时一样将它停靠在小海滩的浅水处。
    这片浓雾就像个变节的同盟，让人们看不见理当迎击的敌人，更遮蔽了陆地和在那儿所发生的事情。
    人们拿起武器朝打斗的声音冲过去，罗森则留守罗克斯号，专注地凝视浓雾那头的公鹿堡，似乎这样就可以将最新战况暗语传声给凯东。
    红船就像罗克斯号般停泊在沙滩上，不远处还有两条充当航向本土渡轮的小船，船身都已经破损了。
    当红船抵达时，岸上仍有五大公国的人，他们的躯体还在岸上，只是已惨遭屠杀。
    又是一场大屠杀。人们经过扭曲的尸体，上头的血都流到沙滩上了。
    他们看起来都是人们的同胞，刹那间鹿角岛的内侧烽火台隐约地发出灰色的光芒，上方的黄色信号火焰幽灵般地在雾中燃烧。内侧烽火台遭围攻了。
    红船劫匪是一群黝黑强壮的人，不很健壮但瘦而结实，大多蓄着浓密的络腮胡，一头黑发狂乱地披在肩上。
    他们身穿有褶的皮战甲还拿着沉重的刀和斧头，其中有些人的头上还佩戴金属头盔，红果果的手臂上有一圈圈绯红条纹，但菲林不确定这是刺青还是涂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