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寐游》序第一章开荒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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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底，第号地下营地，西南板块35部。
    “距离地面里的地底深处，第号地下营地正在开荒……
    “第号地下营地预计容纳人数一亿人，开荒范围3245平方公里，共分为8个板块，其西南板块又分为40个部，每个部所需开荒10平方公里。”
    侯利清拿着工程图纸，护目镜中明确的标记了35部所需开荒的范围。
    个部的开荒范围并不相通，且各个开荒团因为筹备开荒组、租赁开荒设备等耗费时间不同，导致每个开荒团开荒时间也不相同，这也是他选择开荒任务的原因之一。
    两个多月的地下生活已经让他眉头染上了几分疲倦，抬头看向前方广阔而幽深的土地，极为认真。
    那是一个广阔的地下‘大厅’，在他佩戴的护目镜中，明晃晃的蓝色线条将所需开荒范围包圈住。
    此时，在这近10平方公里的‘大厅’，满是蔚蓝色的焰火团，映入人的眼眸中稍显些诡异。
    无数燃烧的焰火团像火精灵在地面无序的滚着，一遍又一遍。那原本生长在地底里，被开荒而挖掘出来的植被、真菌等皆被焚烧殆尽。
    在开荒过程中，若是对这些进行运输，耗费成本极大，所以一般不予运输，直接就地销毁。
    事实上，开荒所确定的能够作为地下营地的，一般都有着不少一阶原兽生存，而这些地方拥有珍惜资源的可能性不足百万分之一。
    当然，开荒组的组长是可以选择运输的。
    不过在侯利清的眼中，除了泥土外的其他物体全都是杂物，需要焚尽，他要的是快，而不是利益最大化。
    最终，在他的面前只会留下黑得无法看清的土地。
    西南板块35部，高达35米的顶部在火焰的照耀下还能看见凹凸有致的石峰，那沿着石峰划落下来的水滴落入地面的焰火团，如水入油锅，泛起一阵滚荡，激化了整个火海。
    随着时间不断前进，似乎是所有杂物都被焚烧殆尽，火苗们滚地来回间似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瞬间化作饥饿许久的恶犬，连那泥土也不放过，开始吞食起来。
    它们似乎将泥土当成了助燃剂，那不平整土地上凸出的泥峰成为了它们的‘食物’。
    “差不多了。”不知这火又烧了多久，侯利清护目镜中的扫描程序发出了红色预警，其上火焰所燃平的地面如同充电的能量条，随着十声红色倒计时，那黄色的能量条逐渐趋向饱和，也预示着地面彻底平整了。
    他张口即是一道指令样的口号：“压！”
    刹那，刺眼的灯光漫射，如灯扇状的环叶灯束直刺三里之外。
    只见这火苗洗地边缘，一辆灿银色罐状车携着密集的灯光束，在巨大轰隆的油门声中，冲向了火地，齿轮发出‘吱嘎’，原油燃烧后化作雾气充盈在整个空间，好似仙境。
    这强光让工人们失盲片刻，随着罐状车离开，这群人也彻底的暴露在了空气中。
    他们站在罐状车离开处的空地上，手上拿着统一制式的工具，毫无疑问，他们便是35部开荒组的成员了。
    而侯利清在这一刻也显出了与众不同。与那些成员只穿了一条短裤相比，他穿着密线编制的黑色紧身服，头上戴着黑色护目镜，身姿挺拔，不染尘土。
    他眼睛盯着最前方，观察着前方的情况，护目镜中时不时出现的示警、提示记号指引着他进行开荒的指挥。
    此时，他似乎看出了什么，对着远处吼道：“功率加大点，把这地给夯实了！”
    “得嘞。”罐状车中传出随意平静的回应，明明已经开出了一里地，却如在身边，这声音响彻了他们的耳朵。
    侯利清听轰鸣声加大，知道这是大功率了，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若不是他身上只有黑色紧身服、护目镜、工程图纸，这些人可能真以为他戴了传音设备。而要在地底里仍能通话的传音设备，那是天价，对于侯利清来说如同鸡肋，因为原者学习传音这个原技所需要付出的成本远小于购买传音设备的成本。
    当然，对于没有原力的人来说传音设备还是很有用的，譬如厨师、普通监狱长等都需要用传音设备来进行大范围通知，一是他们没有原力，二是他们需要通知的人太多。
    这些成员对这一幕早已习以为常。
    除了刚开始开荒的几天惊奇于两人原者身份，之后都已熟若无睹了。
    在地下，原者真是太稀少了。
    “上次苏维还跟我炫耀，说他在325号墨石场发现了一块云墨，被奖励了五十个银币，还吹牛给我说他要去营地中心区逛逛，我羡慕了好一阵。
    “后来我才发现，这货就是在我面前装逼，最后还是买了两斤溴肉，吃了个欢。
    “更好笑的是，他还留下十个银币，就藏在他家二层土架上的泥罐下压着呢。你们可不知道，当时我正在家里土床上躺着，一抬眼就看到了他鬼鬼祟祟的小动作，他还给尴尬了好久。”这青年坐在土堆上，盘着腿，眉飞色舞，周围一大圈人有站着有坐着的。
    “他家那么多人，你知道在那又能怎么着？不过你还真别说，我从小到大都没吃过原兽肉，想想这两个月顿顿都是渚肉，可真是奢侈。
    “还好我阿婶家孩子都刚下矿，昭叔招工的时候，我刚从墨石场回来，便给我推荐了这份工作，比起每个月三十铜币，一成不变的营养液，这里可真是天堂，真想一直这样工作到死。”另一个青年倚在墙上，说话时脑子里还回忆着初次见到原兽尸体，那狰狞模样给他带来的冲击。
    “我也想工作到死啊！单吃都回本了，更别说还能赚海默币。之后我在这安顿好后，就想办法去邻部买上一个姑娘，结婚生上几个孩子，吃一吃政府的福利。要是我孩子有成为原者的天赋，那我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侯利清听着身后年轻人聊天，他们总能找到话题谈论，且每次话题都是不同的。
    上一次讨论的还是在土层中如何快速挖掘墨石，这一次就开始讨论溴肉、渚肉了。
    溴肉和渚肉分别来自溴虫和渚虫，都是一阶原兽，也是地底里以下最常见的原兽。
    这些原兽极为凶猛，有着强烈的领地意识，可其身上的零件，除了能够放入餐盘当肉食的躯干外，再没有其他作用，是故侯利清很是嫌弃。
    这是一种口感极差的肉食，哪怕只是咀嚼一口，其浓汁在口腔中留下的味道也会让他反胃一段时间。
    可这都是对他来说的，在这群地下民眼中，原兽肉是很难才能吃到，甚至于从未吃过，他们日常吃的都是比渚肉、溴肉更难吃，只能填饱肚子的劣质营养液。
    在开荒这30多米土层、‘大厅’前，这35部至少有一里范围被渚虫群占领，形成了地下空层。
    侯利清在开荒前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将这几十头渚虫杀死，留下了均重一万两千多斤的渚虫尸体。这肉极为廉价，一头甚至还卖不了两百海默币，以至于很少有原者会以猎杀渚虫为生，而地下，几乎没有原者。
    要知道一海默币能够置换一百金币，一金币能够置换一百银币，而对一阶原者来说，最基础的计价单位便是海默币，金币、银币、铜币通通都是针对地下民设置的。
    用这种自认为廉价而地下民却稀罕的原兽肉当做食物，这群地下民总能够很卖力的工作，何乐而不为呢。对开荒极有经验的侯利清早就总结出了一套有效使用地下民的守则，他知道如何才能最大、最高效的利用这群地下民劳工，同时他也喜欢这种掌握他人命运的感觉。
    至于如其他开荒组如玩弄资本一样，哪怕几百上千海默币都舍不得花费而导致施工时间增长，他需要缩短工时，增大开荒频率，且将这群小子养得肥肥胖胖的。
    “侯哥，咱们35部开工也两个月了，今天这最后一道工序结束就能完工了吧。”这是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那疲倦的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舍神色。
    他身体宛如雕刻，其上肌肉隆起，事实上，这群青年在经过这两个月‘不错的日子’后，都有了这样的身材。
    拥有这样身材无疑是惹眼的，可因为开荒这几个月一直都没有清洗过的身子让他们看起来灰头土脸，毫无光泽。如土人一般的他们展现不出丝毫魅力，看起来就像同一个模具里出来的雕塑。
    “小赵，你这是第一次干这活，虽然知道这活好，却是不知道这活到底有多好。”旁边一个土人出声。
    他是这群年轻人中唯一的一个中年人，他笑着，带着过来人的神色。
    他每天和这群青年待在一块，早就能精准的区分每一个人。就好像区分双胞胎一样，不熟悉看，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熟悉了，怎么看都是两个不一样的人。
    看身边这群年轻人都盯向了他，他便有些自得的咳了几声，才道：“跟着侯哥做这活，那真是你们的运气来了，之前我也没给你们说过这些——”
    他说话，前面侯利清听到这话后咧了一下嘴。这话就好像动员大会，每次快要结束开荒时，老昭总能够从不同、毫无关联的话题中把这些话给引出来。
    他站在最前方，因为位置的关系，没人注意到他脸上的变化，他就这样静静的听着，老昭这样做给他省了太多事儿了。
    “地面，你们去过吗？”中年人在众目环视下并没有直接开口，反而互动了起来，能看得出他很享受这样的过程。
    事实上他很清楚这群年轻的来历，可他需要给这群孩子一点想象的空间，让他们对这个机会感到惊喜，是那种合不上眼的兴奋，这样他们干活也会麻利一点。
    当然，这也是他每次在开荒营地枯燥过程中，唯一能够找到的乐趣。